以靈魂墊底台灣大地的畫家

以靈魂墊底台灣大地的畫家陳來興

這是一架老河合嗎 ?

它的鋼板厚重

琴音濁重

彷彿出事的傍晚

它伴隨無助的家人

聆聽悲劇的過程

它是全世界唯一的目擊者

它聽過弱女離世前的哀鳴

也力撐老母親最終的喘息

它~~[林宅血案]唯一的証人

仍日夜服役中

在教堂現址

出事第一現場

假使台灣哭了!

藝術家怎麼可能無感呢 ?

或許台灣永遠不會再出現這樣勇敢的一位畫家了!

台灣反對運動歷史在這位畫家畫室記錄~台灣農村工業毒害歷史在這位畫家畫室噴毒~少了一代人[中間輩畫家]的斷層~是一個像電影阿凡達孤懸的社會 ~(在科幻片裡~我們看不到歷史和回憶~也看不到畫家這種人)~ !!一個誕生於戰後的亞洲畫家,,如何自他的教育,發展出他的美術,如何消化西方教育的一切,轉型到的戰後台灣漫長戒嚴社會 ?

我們曾經有機會,將他送上世界的美術舞台,經由他的作品,使台灣美術和世界美術接軌,可惜,我們錯過了許多時機和機會,做為終戰後第一批的[美術學院]畫家,我們送出國門的是,他之後的許多年輕人,中間有許多斷層,是來自戒嚴時代的種種封建思想和怯懦心理,跳過陳來興的台灣美術,是殘缺不堪的一段空白美術史,空白就是空白,我們應會永遠遺憾,也因此,使台灣美術幾乎落後世界一百年,我們原有機會,送出和當時世界一流的作品一樣的台灣美術,中間輩畫家是現代美術重要橋樑,他們連結日治時期的前輩畫家,和未來的新美術運動年輕人,他們也是台灣美術的骨和血,在不間斷的歷史傷痕中,從一片喘息的辛酸地肉,不停的忘我搏鬥,為社會不停的做畫,他的畫作,勇敢奔赴公義~為美麗島受刑人發聲抗議,當年性格剛毅不屈的林義雄,是被刑求最兇的~他的家庭也被摧殘的最利害 ~守寡的辛勞母親,和可愛雙胞胎女兒被殺身亡-----

今日的人權和政治,不是用這樣的鮮血換來的嗎 ?過去追求言論自由和民主社會的過程,血流成河,有誰記得犧牲者的死亡 ?　

陳來興為林義雄家人遇害~畫出美麗島公審,最慘烈的一章~在法庭進行時刻 ~家中母親和雙胞胎女兒同步遇害 !陳來興的美術現象,已經不是他個人或他家庭的美術,而是代表台灣近代史一段重要的文化拼搏和死鬥,

台灣人要智慧要有骨氣,才能戰勝這自古以來的強權壓逼,土地矛盾,和弱勢生存的哀愁!

首先我自己要搞清楚,我為什麼那麼想報導這位畫家,我一直深信一個國度有一位好畫家,足以為這個國度的文化永恆定位~他也會是全社會的希望和信心 ~

像來興這樣將透天四樓畫滿,最後畫架架進臥房,妻子梳妝台上被擺滿顏料,油彩也狂野畫到床單的全神投入

生活的粗糙和大意完全不顧現實了,自己和全家都忘我了!　當滿身油彩不修邊幅的來興到校找秀免,孩子們會對秀免說:[老師 !外面有個油漆匠找妳!]在夫妻如此合作的生涯中,他和妻子如此宣洩在美術的力量,,

彷彿使他倆成為[台灣美術之父]和[台灣美術之母] ,為了這種使命~拋棄教職由妻子養家~他必須分秒不停的畫~以克服內疚 ~有一度甚至引致手腕脫臼了 !如果台灣美術有這活生生的一頁~為何台灣美術史家都不約而同噤聲不談? 1994來興在台北市立美術館個展~這個個展讓來興自己開著貨車到場~當時剛卸下畫作的美術館廣場~

被雲林彰化來臨的烈燄烘成一片橙色光輝 ~這些巨幅畫作都是來興開著貨車 ~在虎尾/古坑/西螺/草嶺/斗南/斗六----等地~其中有糖場/蔗田/綠蔭公路/和鐵道/古厝/芒草和牧場/養鹿的地方及鳳梨園等等 ~他用成百的100號油畫布~沿途寫生~一站又一站的記錄各地風光 ~他的貨車曾到達淡水,讓人看到他貨車上有擠滿畫具和畫布,,髒的待洗衣物,還有煮水烹飪的一筒瓦斯 ,甚至還有一隻小狗,但我要說的不是這些------而是那一批100號的台灣景物油畫~我相信這些旅行也重複著一條路~那就是他和宋澤萊林雙不進行的教師連盟行動路線~我相信他們一行人,對教育的反省和改革~刺痛許多保守只求安逸等退休的教育工作者的良心~當然他那像烈燄不斷燃燒藝術的家庭,也不停刺痛風花雪月般享受榮華富貴的富裕藝術界的心~對於台北成長的我,

那些一幅又一幅的雲嘉南圖騰~燃燒著來興非常自信的對鄉土的信任和愛意~彷彿要將他最珍貴的心靈故鄉展出~這些作品早已代表他是當年那個時代所產生的第一位描寫土地的畫家,我們知道農曆年台北會成為空城~但我們不知道故鄉的吸引從何而來?看到他的畫~神秘即可揭曉 ,他用如此巨大的熱情將人們忽略的農村之美 ~也代表台灣之美~畫出來~

台灣美術沒有辦法跳過這種明確的認同~直接進入抽象和現代

沒有人物的風景,是文化的過客!也是台灣美術的一段空白歷史~沒有一個新社會不使用民粹主義表達 !

這些地緣上寫實的符號 ~是戰後社會第一次建國的土地圖騰 ~有認同才會珍惜 ~不會成為靈魂的過客~

不會貌合神離 ~　

陳來興二十多年前在自立晚報發表的一篇[給台灣繪畫界的一封信],要研究陳來興~只要看當年各類黨報如聯合報或中央日報就好了~只要看完後朝相反的方向~就是他的思想和行為~或許獨立建國和台獨的烙印~使人們忽略他在台灣美術的重要 ~長期以來,文化受政治的威脅和恐嚇 ~是不爭的事實 ~也抹煞了一位對台灣如此重要的畫家-------那一天~台灣的建商廣告不必寫巴黎米蘭地中海~那一天我們的巨型建築藝術出圖可以包裹著陳澄波的畫或陳來興的畫?這些畫也只有陳來興所具備的情感能畫出來~就像陳澄波在上海旅居的全家圖也像梵谷畫的燈下圍聚吃馬鈴薯的工人家庭 ~陳來興的畫總是能畫出鵝黃色燈泡下室內的空氣~人們被他畫筆改造後的形貌和色彩而穫得溫暖 !面對畫友的好奇要我講述認識陳來興的經過,

事情要追朔到31年前,因為陳來興之前曾經發表了[給台灣繪畫界的一封信],早就興起了為他開個展的念頭,當時,我正在為淡水茶友會策展,民國七十三年和淡水鎮三位朋友共同發起一個文化運動,在淡水老鎮公明街,租了一間房子,組織淡水茶友會,茶友會採取自助式經營,客人自己泡茶,自己清洗茶具,那段時間舉辦了[陳來興個展],大家一同遠赴彰化~來興家邀展,畫展開幕那天,驚動全台文化界,宋澤萊等作家及藝文人士,都前來道賀,當晚將茶友會擠的水洩不通,晚上閉幕後,空蕩蕩無門戶的簡陋茶館,我們很怕竊賊登入偷畫作,幾個家庭排班,輪流夜宿在陳來興畫作下守夜,這就是陳其南還未上任,台灣還未有社區總體營造之前,淡水民間的一種自發性文化運動,當時的人,就是用這種沒資源的方法,為自己的鄉土文化護衛,記得那時還發行刊物,是由我用手抄本影印,算是淡水第一份民間刊物,在陳來興和妻子秀免一生的教育家生涯裡,兩人原來同為學校老師,後來,陳來興個人走上職業畫家之路-------

我們有藝術出不了國門,陳來興畫圖畫到這個程度,連到大學教藝術都不能,為甚麼畫展沒人進去看 ?為什麼美術館空盪盪 ?因為那些藝術和我們無關!陳來興歷經中風後,畫筆仍然犀利,畫家奇蹟似的復原,難到台灣社會總是喜歡在一個人消失後,再來憑弔他, 台灣的現代美術,落後世界200年,都是國家不把台灣本體文化,當親生孩子 ~在戰後的血腥鎮壓後~把僅有國家藝術資源,投資在複製西方化藝術的主流上~[本土]就是民粹!本土就是政治不安!本土就是獨立建國!!~所以世界至今還看不到台灣美術出現 !!!做為時代橋樑式人物的陳來興,他的美術現象,解說了一部孤獨的美術史,戰後嬰兒潮出生的他,接續了日治時期,受到日本老師教學的老畫家帶來的[新美術]影響的台灣美術的棒子,成為第一座橋樑的角色,由於他的文化批評,由於他的政治批判,

也由於他的對時代環境污染和公害的反對,使他被排除在美術史外,在[選前],由勇敢的彰化文化局,由公部門,首次安排了這樣一位畫家的個展,過去台灣政府不知道文化戰爭是免本戰爭 ~可以四兩撥千金~凌駕強國~也讓台灣在世界聞名~增強台灣國際地位,和文化實力~它用的只是藝術家的人生觀/鮮血/和堅強的靈魂-----也許它最貴 ?但也最便宜?因為藝術家是出於自由意志 !志願過這種生活!只願過這種生活 !

戰後台灣美術之父和戰後台灣美術之母~來興和秀免這一對伴侶,將他們的人生交給了美術~

在他們的家內,有一部豐富的台灣美術光榮的戰後篇~

他們搭建的橋樑,接續了台灣美術重要的生命 !

受新美術影響 ~
近代人從印象派畫作學習純真和平等,
從表現主義畫作學習到理想和革命 ~
　
印象派11人畫家幫助人類成為自由和自然的人,
也讓日常情感,幻化為美和價值 ~
表現主義畫家,他們展現靈魂前所未有的勇敢 ~
以自己的理想生活,以自己的偉大謀生,
他們以自己赤手空拳的雙手握筆~
唾棄自我祖國的文明~用忿怒的畫筆批判獨裁和種族屠殺,
如果沒有他們,人類世界,將成永遠無正義的魔域------

在這樣的沃土教養下~

一個誕生於戰後的亞洲畫家,

如何自他的教育發展出他的美術,

如何消化西方教育的一切,

轉型到集體說謊噤若寒蟬的戰後台灣漫長戒嚴社會 ?⋯⋯

如果說日治時期是當時年輕人青春的遺書~那麼戰後七十年
是戰後嬰兒潮的墓園
這些負責任的嬰兒最後都累死了
獨立的鬼~不屬於任何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