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9日 星期三

廣州街洋裁師春愛的號角聲



昔日廣州街人聲沸騰
商場興旺
就在近穀鳥軒騎樓那一段
一位守寡女洋裁師傅
自己開張了一家店營生
將半間店鋪分租別人
她的洋裁桌面很大
約有一席榻榻米大小
每天到中午後 ~必然要午睡
會和來訪同一男伴
鑽入用布幔四邊圍起的桌下睡眠

另一邊分租的店通常還在做買賣
約幾分鐘後
會從布幔傳出一陣陣女洋裁師的淒厲叫喊
那是她[歡愛的號角聲]
傳出騎樓外
這時所有人都鴨雀無聲
有人從遠方散步每日定時而來
一起靜靜的聆聽

街上孩子也從此地學習成人世界的風華
說是大自然的啟迪也不為過
大家都愛女洋裁師
因她做ˋ的衣服風流美妙
萬華的確是個熟透的成人世界
他充滿中年文化之美

人體的理解~在腋下和胯下的舒適感~腰的寫實很適當而有空隙~早期服裝很綑綁~他的衣服解放人體而舒服~她的時尚今日流行才湧現~是提早了的天才

2017年11月27日 星期一

給破洞團友的一封信



給破洞團友的一封信
開台祖母歌
[隨著歌舞團流浪]
認識了雨
認識了海
認識了人
認識了社會
就在鄰居門前
就在古蹟門外
就在母校散步道
當我用歌劇形式
談家事
煮菜儀式化
吃[劇本飯]
是我此生最後一場婚禮
最後一項職業
情歌我來寫
藝術是我族譜

2017年11月19日 星期日

植物園 ~李昀儒圖文





[植物園] 圖.文.李昀儒
植物園內翠鳥,多少追鳥人,
癡癡的等,等那一那個葉片剎那,
翠鳥展翅高飛。
落羽衫
翠鳥身上的顏色,有淺藍色,橘紅色,五顏六色,美啊!
多少追鳥人,癡癡的等,
落羽衫,葉子羽狀,整片很美,
光聽樹名,就有趣,
如水衫,貝殼衫,紅豆衫,
真的我和大樹談戀愛。
植物就像人,
一樣經過春夏秋冬,
豐富多彩的綠葉,
風雨飄搖的落葉,
滿地白花孤寂,靜謐天空,它會活過來。

2017年11月16日 星期四

萬華社大艋舺美術寶盒 ~2017.11.15(週三)第十一堂課發表作業之二昀儒和永明篇











每個盡力於讓家庭變成樂園的人~
他們有無限的寬大~
和超越一切的理解力~
因為這種寬大~
使他自己的身心從此 走向舒暢和健壯!
有時候 !
父母有父母的慈悲~孩子有孩子的慈悲~
當一個孩子越過了苦痛的成長 ~
對過去呈現慈悲的力量~
是對生命最大的敬意~對自己最深的教育
只有在能夠把新的感情融入人類的日常生活之時~
才能使自己擁有新的思想
發表新的研究
更新生命
                               


永明設計的集義宮邊緣咖啡館
是屬於城中人日常生活的咖啡館
就如萬華古代昔日的骨和血
衝刺著形形色色的思辯
和狂飆激進的文化和政治狂熱言談
濃縮著整個萬華的歷史與社會人生

如此具劇情張力的佛雕在台灣確時很少見

傳一位瘟神奉玉皇大帝旨令下凡降災~


當時擔任太守的池夢彪得知此事

請瘟神到家中飲酒

池夢彪與瘟神暢飲後

乘瘟神喝醉假意要借看[布瘟]用的藥粉

乘瘟神不注意將藥粉全吞下肚

藥性發作隨即滿臉變黑兩眼突出而亡

池夢彪心腸慈悲

不忍百姓受災


如何使萬華進入最高水準的世界觀
永明以[集義宮]為例
開一家品質像南美咖啡的古蹟咖啡屋
這咖啡屋可以滿足看過這傳奇的廟
之後在旁邊的咖啡座流連聊天
讓咖啡館的文化史和古老廟宇交織香氣
十四世紀的葉門開始世上第一家咖館
提供人們外出訪友
交談時事
發表詩句和藝術
也追求愛
但那時女孩不能外出
侍者是由美男子代替
萬華應該穿越台灣城市史
應用他的古老和哲學
走出一條自己的風格


萬華社大艋舺美術寶盒 ~2017.11.15(週三)第十一堂課發表作業

這幾年沙崙不再那麼冷慄
許是高樓增多
擋了東北季風的緣故
蓬蒂的[沙崙的愛情]還未熄滅
作為沙崙第一位畫者
她橫看豎看左看右看
將沙崙讀了個透
展開以海天星空為主的創作
如一個人日夜描述紅毛城
最後紅毛城就是他的專屬
蓬蒂已經以海作為她的生命
代言[海]
作者感言:
張蓬蒂
在還沒進寶盒時,我常駐足在劉敏所說的那,我像個孤魂飄渺似的眺望遠方,迷茫的眼神希望真有一天遠方飄來的船𥚃有一個我朝思暮想的人出現在我面前,像個守望石,一天天地過去了,始終沒有信息,那種孤獨感傷的心境也在等待無望之下慢慢地淡了~~張蓬蒂


從小就喜歡看海看天,我喜歡躺下看天空,看著雲朵的飄移,彷彿踏在雲朵,喜歡看海常走在沙灘上看著一波又一波的浪,帶著沙走,把腳埋在沙堆裏跟著海浪移動,像是走在海𥚃
家裹二大本圖畫紙,我必須把它當作練習本畫,我這輩子浪費太多的物質體,我必須學會自我管理從最低價的紙上學習節儉,不再浪費,很快的我就會往長軸上發展,宇宙是我想像的空間,唯有在那才是我靈魂最安心之處




張蓬蒂
88年搬到沙崙附近的拖吊場住了兩年多,之後又搬到現在所居的新市鎮。 在沙崙那段時間女兒跟我們住在一起也正好女兒剛生小寶寶,忙著幫她帶小孩,花盡了所存的私房錢(30)買了最高級的娃娃車⋯床⋯尿布⋯衣服所有穿在身上用的全是奇哥⋯麗嬰房的,成了每一家嬰兒用品的貴賓,時至今日想想我真的花錢如流水,依舊沒改,女兒的婚姻維持了一年多也結束了

張蓬蒂
住在沙崙時我的客廳也是面向海,看來此生與海結了不解之緣。此時完全沒有想畫畫的念頭,因為不會,雖然美,只能用眼攝錄景像,存入記憶裏,一直悔恨如果我是個畫家都好,我就可以把它畫下,現在我每天一點點的釋出,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把它畫完。我現在眼力也不太清楚,必須戴著眼鏡畫畫,有一天我也會像莫內一樣,再也無法挺立畫畫了


張蓬蒂
家裹二大本圖畫紙,我必須把它當作練習本畫,我這輩子浪費太多的物質體,我必須學會自我管理從最低價的紙上學習節儉,不再浪費,很快的我就會往長軸上發展,宇宙是我想像的空間,唯有在那才是我靈魂最安心之處


2017年11月15日 星期三

狗公民

狗公民
雙連捷運站附近,
大多飲食攤前,都掛滿數筒瓦斯.
可能是面對川流不息的食客.不容有斷炊之慮!

但每個露店,在馬路邊,並沒有水龍頭,
每攤的髒碗,都有專人收去洗,洗淨後,
再根據店家燙印在碗邊的店號,歸還.無意間.
漫步入燈火通明的主街暗巷.只是一線之隔,
卻有天壤之別!

這個和主街平行的暗巷,
就像是華麗盛裝的夜市卸妝區,
也像劇場的雜亂後台,
不一會兒,我竟闖進一個無門無窗的[涼棚洗碗場]
穿雨靴和圍裙的女工,在巨大的水槽前,飛快的刷洗,
洗過的碗成疊推高,
裝進拖車運出小巷,遠處又是滿滿的路邊攤髒碗,
接著魚貫而入,
陰暗潮濕的空間,僅在棚頂有一朵蒼白的日光燈,
在模模糊糊的視覺中,我看到地面有兩筒橫倒的瓦斯筒,
緩緩的移動前來,但蹣跚的腳步,左右搖擺前進,
等我定睛一看!
原來是兩隻流浪犬,一隻是灰白色,
但毛色已經昏濁了,另一隻是黃土色,
已經非常像地面的顏色了!

在黑夜中,遠看為甚麼那麼像放倒的瓦斯筒?
洗碗的婦人,粗魯的將食物的殘餚,丟向棚邊的一根藍色的木柱下,
雖近八點而已!
藍柱子的殘渣,已淹沒到半腰了,
污水也漫向四周,
我昏眩的看著五花八門/斑駁十彩的/殘食.
認出黃色的油麵,也許來自魷魚肉羹麵/
莞荽的綠色小葉片/也許來自筒仔米糕的上面擺飾!
這堆小山,沒有任何容器包裝,
曝露巷邊洗碗場,
有如成百攤位各式點心的墳場,

身體澎脹到最大,使頭和四肢變成細小到看不見的小狗,
為什麼那麼像瓦斯筒?我了解了!
們結伴找到這個食物站,
使他們變成像人類的大胖子,身體已經沒有腰身了!
成為前後一樣粗的瓦斯筒狀,
雖然已經快走不動!
依然每天前來,我想,
這些剩菜的高納/高脂/一定使他們有心血管疾病了!

地球是一個傳奇的星球,
有不可思議的美麗動物,
充滿其中.
有大象/長頸鹿/老虎/獅子/和駱駝.
但以人為本位的人類.已驅趕了所有動物,
和人最親密的都市貓/狗,
卻在如此環境下,吃成這個變形的樣子!
動物的自愛和可愛,比人類更有潔淨和美感,
都市裡的麻雀和貓狗數量那麼多,從未見他們的屍體暴露街心,
很少造成大眾生活的雜亂,
如果地球是屬於各種生物所共有,
我們似乎可以更進一步照顧動物,
和規劃一種共同生活方式?
而不必引誘流浪狗吃成這樣?

中山北路 ~雙連 ~赤峰街鐵道




幼年時,身為腳踏車店長女的母親,
暗中被左鄰右舍的孩子羨慕,
不只是店裡,牆上貼的電影和劇場海報的喜悅,
還有,送戲票的幸運,
成了貧困節檢的物質生活最奇妙的娛樂,
對戲劇敏感的母親,輕輕一點,
就能充滿技巧的表演,
成了學校的名人,
日本老師,特別喜歡她,
常為她求情,勸祖父讓她升學,

但老師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大眼睛的小女孩,
只要一提筆寫字,就會被追打,
最後,她只能天破曉時,
起身如飢似渴的閱讀和練字,
公學校畢業後,她只有做一堆如山的家事,和看顧弟妹的事,
意志堅決的母親,用自己辛苦存下的小錢,報考一所邦文打字研習所,
以備將來,成為一位搖筆桿的辦事員,
畢業後,她央求父親,讓她去日人開辦的珠式會社上班,她會將所賺的錢全數交出,
當同事们午休吃飯時,她身無分文的閒逛,在博物館和新公園欣賞池中的倒影----

有兩塊舊木板是在1988北淡線鐵路拆除
從台北到淡水沿途老火車站前夕~
自淡水飛奔到雙連站搶救的~
當時在淡水開設石餅民藝時,
就將它布置在店門前面紀念,
北淡線鐵路拆除~
除了心中非常不捨沿途各美麗小火車站外 ~
為何會獨獨對雙連站特別難忘?
因為當童年知識正要被啟蒙時,
住過赤峰街,讀過日新國小~
成日遊蕩在中山北路社群的街頭巷弄~
沒有讀過幼稚園 ~
在等待小學開學的日子 ~
中山北路巷子裡的音樂教室和芭雷舞教室~
成了讓我趴在窗口學習的免費學校 ~
對藝術的愛意
也在那時萌芽~
有時父親要我去美而廉買蛋糕 ~
沿途經過的日式房子迷濛濛的 ~
陪襯著屋旁的榕樹古木群 ~
地面則是黃泥沙地~
夏日西北雨下來
會在地面噴濺水花 
每朵水花都像芭雷舞女墊腳尖在跳舞
泥地~墨綠榕樹 ~木頭房子
溫暖飽滿的色澤
是童年主色~
當我有眼疾時候~
母親會帶我經過天橋下的圓形柱子~
走到對街的林眼科治療~
中山北路美麗的騎樓前 ~
陽光透過葉子隙縫~
灑落在人行道上~
那時特別愛聽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喜愛音樂也許就從那時開始~
昔日的建築 ~在孩童的視覺造成一種美術感情 ~
是課堂美術的延伸和輪轉~
我日夜在學習~被房子吸引
從房子的繁複多彩的格局和結構~
早熟的閱讀
沉醉的凝視~
常常安靜地散步
尋找屋群的美~
可以看房子看很久~
但是如今圓環拆除了~
天橋也沒有了~
中山橋更是無妄之災消滅了
屬於中山北路六條通的老屋一間一間改建 ~
如今只剩下陳茂通邸~
可以留住一點中山北路的驕傲~
往昔的美好
藉由他證明過去文明的高度~
中山北路沒有古街
但當時那個美麗的[社群街道]
的確讓人回憶至深
和畫會成員去過三板橋會館用餐
陳茂通邸的內部和外觀的細緻迷人
不是當時許多建築有的
它的獨特讓人身處其中洋溢美感的滋潤
整個環境都有一股秀氣的高尚感


[雙連鐵道的純真樂章]
昔日北淡線
沿著雙連鐵道邊
立著一間看守柵門的小木屋~
有一位看守柵門的老人~
在小木屋內裝置了一把理髮椅
理髮椅使小屋幾乎無法容身
鐵軌的火車轟隆轟隆不斷經過
非常刺激
老人同時幫小朋友和大人理髮
細心為小孩在椅上加一片擱板
讓矮小的孩子譨坐正
小小的窗邊
更掛著一串串用粉綠鵝黃和粉紅色紙包的橄欖

為了得到一串橄欖而去
是去理髮最快樂的事



[降落傘]

童年時雙連的鐵道邊大草原,是孩童们遊戲的地方,
有一天我和小朋友照例歡樂的在草原奔逐,忽然遠方的天際出現一柱一柱的小黑影,小黑影迅速的降落在草地,幾個神色慌張的飛行員慌張急速的自地面爬起,留下滿地銀白色的異物,迅速的向遠方跑去,我们飛快奔到降落的地點,看到綠色的草地上遺留下一坨一坨的銀灰色蠶絲布布料,非常的輕!打開後、竟變成一張張的降落傘,那天在原野遊玩的孩子,每人都抱著一團巨大的降落傘回家,大家都笑的合不攏嘴!


有時獨自在榻榻米醒來,家人都走光了,不知是去逛馬路還是去吃點心?街上川流不息的車頭燈,將日式房子隔間的雕花木格氣窗的鏤空剪影,由前房映照到後房,車開遠了,周圍又變成一片黑暗,等下一亮車靠近,天花板上鏤空的窗花,又像金黃的花朵一朵一朵開放向後房。也許因為[美],使我稍安下害怕的心.
過一會兒,周遭突然一片沉寂,從很遠很遠的地底,傳來像大象那種沉重的足音,在黑暗中,隨著地底的聲音一吋一吋苦悶的移來,越來越逼進躺著的身邊,聽清楚了原來是坦克車的金屬齒輪聲,坦克車緩緩的碾過地面,車行的很慢路面好像很漫長,獨自躺在榻榻米上孤獨拉著被角的我,內心感到十分孤單,但這兒是雙連城市,坦克車到底要行軍到那裡去?次次令幼小年紀的我十分迷惑?

[外省兵]
幼年的我十分怕狗 ,父親為了訓練我常在夜間叫我出門買菸 ,只要一出家門、聽到狗吠聲,我就提早張嘴大哭,這時父親就一個箭步衝出家門救我,我的整個童年、在屋內很少走在地面,總是走在椅子上、或桌面,有時藉著衣櫥頂,攀到隔壁房(以前房子隔間沒到頂)。就這樣辛苦的過了童年,父親和老外常到深山打獵,深夜坐吉普車回來,車上有許多野兔和山豬,有時更有台灣野熊、媽媽常半夜揉著惺忪的睡眼被叫起身,開始燒熱水、處理野熊屍體,年青的母親身影,和野熊身體,成為童年記憶。母親忙到到天剛破曉,被切成豆腐乳大小的野豬肉,已經滿滿的在鍋裡鍋冒著烟,比起家中經常沒菜錢、到處去參加拳擊野台賽的舊日子!常受傷、但總是拿冠軍、滿臉鮮血、拿獎金買菜的父親,對比和老外去打獵,顯然快樂的多了!我的童年家家酒遊戲?我不記得那有多危險!小時的玩具、就是在屁股上不住的穿、脫、一條米色雞皮的奇怪的馬褲,在兩旁的褲子臀部,會有突出的線條,我和姊弟们一邊穿、一邊咯咯的笑,有時冒險玩大人的獵槍,練習著裝子彈和射擊,我很喜歡一條皮革的彈頭腰帶,可在腰間配戴二、三十發姆指粗的大顆子彈,父親說:這就是打大型動物的子彈,我們的家家酒遊戲、就在真假子彈間、玩耍,家中的地板,日夜走著就是五條­陪著打獵的大狼犬。
其中一隻母狼犬最聰明,是捕野豬高手,也最受父親疼愛,她的個性高傲,能力超強,絕不認輸。有一天清晨,家屋門前的雙連鐵道,依時轟隆轟隆的響起,列車按時呼嘯而來,母狼犬終於掙脫鐵鍊,從落後很遠的距離,和列車競馳,最終終於追上火車,和火車平行奔馳,好勝的她、夢想超越火車車頭,以誇示勝利,橫向越過火車,就在這時一聲碰撞的巨響,驚醒在背後狂奔追趕的父親,狂喊喝令著狗的名字,清澈的淚水、噴濺在他晃動的臉頰四週,這時搖搖晃晃在鐵軌更後方,好事的我,同情的看著這一幕,父親將死亡的狼犬背在背上,將她的前腿搭在肩上,紅色的鮮血、從父親脖子下的米白色柔道衣暈染到腰下,這是我第一次看父親痛哭,鐵軌很長,火車早已揚長而去,光復初期、雙連的荒地很大,默默跟在後面的我,知道父親要帶狗去埋葬,鐵軌很長、四周變得很安靜,父親背後的白衣越來越紅了,這時在遠方的鐵軌迎面走來一個小黑影,小黑影逐漸接近,草綠色的軍服、浮現出來了,操著外省口音的國軍開口了,他說這隻狗剛死!還新鮮!跟父親要狗肉吃,我根本來不及眨眼睛!像閃電一樣快的一拳,使剛才說話的外省兵應聲倒地,好像從那時起,純樸的台灣大地,被襲捲了許許多多的外來文明,也開始有吃狗肉

[雙連的露店]
街道飄浮著道地台灣菜的芬芳
圓環被官方姦殺後已經成了四不像
無論如何振作變遷創業都無法令它再起死回生
古地名叫[牛埔]的老雙連
是不容外鄉子弟輕易更動地靈的
地靈的仁義太重無法被迫粧扮新潮脂粉
林宅血案落幕
方素敏出征競選立委
年青時節的周伯倫為競選總幹事
宣傳車行經雙連
民生西路兩旁路攤露店
甚至延伸至露店身後騎樓內的各色店家老闆
個個魚貫而出
每人手上像握著最大綑炮竹般
手掌虎口撐到最大
綑成圓型的千元巨款一束一束交由宣傳車頂
那一年方素敏最高票當選
雙連至今仍保持古風
吃食和建物以及人情無甚變化
是精神疲勞者遊憩休養之地
有空不坊前往
只是要避過那不住呻吟被玻璃罐頭封住的老圓環
怕有一股怨氣衝天

[母狼犬]

幼年的我十分怕狗,父親為了訓練我,常在夜間叫我出門買菸,只要一出家門,聽到狗吠聲,我就提早張嘴大哭,這時父親就一個箭步衝出家門救我,整個童,年在屋內很少走在地面⋯⋯總是走在椅子上/或桌面.有時,借衣櫥頂攀到隔壁房,(以前房子隔間沒到頂),就這樣辛苦的過了童年,父親和老外常到深山打獵,深夜坐吉普車回來,車上有許多野兔和山豬,有時更有台灣野熊,媽媽常半夜揉著惺忪的睡眼被叫起身,開始燒熱水處理野熊屍體,年青的母親身影,和野熊身體,成為童年記憶,到天亮被切成豆腐乳大小的野豬肉,已經滿滿的整鍋冒著烟,比起家中沒菜錢,到處參加拳擊野台賽的舊日子!常受傷,但總是拿冠軍,滿臉鮮血拿獎金買菜的父親,和老外去打獵.顯然,快樂的多了!我不記得,那有多危險?小時的玩具,就是在屁股上不住的穿脫奇怪的馬褲,在兩旁的臀部,會有突出的線條,我和姊弟们,一邊穿一邊咯咯的笑!有時玩大人的獵槍,練習裝子彈和射擊,我很喜歡一條彈頭腰帶,可在腰間配戴二三十發姆指粗的大顆子彈,父親說這就是打大型動物的子彈,我們的家家酒遊戲就在真假子彈間玩耍,家中的地板,日夜走著,就是五條陪著打獵的大狼犬,其中一隻母狼犬,最聰明!是捕野豬高手,也最受父親疼愛,她的個性高傲,能力超強.絕不認輸.有一天,清晨.家屋門前的雙連鐵道,轟隆轟隆的響起,列車按時呼嘯而來,母狼犬終於掙脫鐵鍊,,從落後很遠的距離和列車競馳,終於追上火車,和火車平行奔馳,好勝的她,夢想超越火車車頭,以誇示勝利,橫向越過火車,就在這時一聲碰撞的巨響,驚醒在背後狂奔追趕的父親,狂喊!喝令著狗的名字!清澈的淚水噴濺在他晃動的臉頰四週,這時搖搖晃晃在鐵軌更後方好事的我,同情的看著這一幕,父親將死亡的狼犬背在背上,將她的前腿搭在肩上,紅色的鮮血,從父親脖子下的米白色柔道衣,暈染到腰下.這是我第一次看父親痛哭,鐵軌很長,火車早已揚長而去,光復初期,雙連的荒地很大,默默跟在後面的我,知道父親要帶狗去埋葬,鐵軌很長,四周變得很安靜.父親背後的白衣越來越紅了,這時在遠方的鐵軌,迎面走來一個小黑影,小黑影逐漸接近,草綠色的軍服浮現出來了,操著外省口音的國軍開口了,他說這隻狗剛死,還新鮮.跟父親要狗肉吃,像閃電一樣快的一拳,使說話的外省兵應聲倒地,好像從那時起,純樸的台灣大地,襲捲了外來文明,開始有吃狗肉的習俗-----


狗公民

狗公民
雙連捷運站附近,
大多飲食攤前,都掛滿數筒瓦斯.
可能是面對川流不息的食客.不容有斷炊之慮!

但每個露店,在馬路邊,並沒有水龍頭,
每攤的髒碗,都有專人收去洗,洗淨後,
再根據店家燙印在碗邊的店號,歸還.無意間.
漫步入燈火通明的主街暗巷.只是一線之隔,
卻有天壤之別!

這個和主街平行的暗巷,
就像是華麗盛裝的夜市卸妝區,
也像劇場的雜亂後台,
不一會兒,我竟闖進一個無門無窗的[涼棚洗碗場]
穿雨靴和圍裙的女工,在巨大的水槽前,飛快的刷洗,
洗過的碗成疊推高,
裝進拖車運出小巷,遠處又是滿滿的路邊攤髒碗,
接著魚貫而入,
陰暗潮濕的空間,僅在棚頂有一朵蒼白的日光燈,
在模模糊糊的視覺中,我看到地面有兩筒橫倒的瓦斯筒,
緩緩的移動前來,但蹣跚的腳步,左右搖擺前進,
等我定睛一看!
原來是兩隻流浪犬,一隻是灰白色,
但毛色已經昏濁了,另一隻是黃土色,
已經非常像地面的顏色了!

在黑夜中,遠看為甚麼那麼像放倒的瓦斯筒?
洗碗的婦人,粗魯的將食物的殘餚,丟向棚邊的一根藍色的木柱下,
雖近八點而已!
藍柱子的殘渣,已淹沒到半腰了,
污水也漫向四周,
我昏眩的看著五花八門/斑駁十彩的/殘食.
認出黃色的油麵,也許來自魷魚肉羹麵/
莞荽的綠色小葉片/也許來自筒仔米糕的上面擺飾!
這堆小山,沒有任何容器包裝,
曝露巷邊洗碗場,
有如成百攤位各式點心的墳場,

身體澎脹到最大,使頭和四肢變成細小到看不見的小狗,
為什麼那麼像瓦斯筒?我了解了!
們結伴找到這個食物站,
使他們變成像人類的大胖子,身體已經沒有腰身了!
成為前後一樣粗的瓦斯筒狀,
雖然已經快走不動!
依然每天前來,我想,
這些剩菜的高納/高脂/一定使他們有心血管疾病了!

地球是一個傳奇的星球,
有不可思議的美麗動物,
充滿其中.
有大象/長頸鹿/老虎/獅子/和駱駝.
但以人為本位的人類.已驅趕了所有動物,
和人最親密的都市貓/狗,
卻在如此環境下,吃成這個變形的樣子!
動物的自愛和可愛,比人類更有潔淨和美感,
都市裡的麻雀和貓狗數量那麼多,從未見他們的屍體暴露街心,
很少造成大眾生活的雜亂,
如果地球是屬於各種生物所共有,
我們似乎可以更進一步照顧動物,
和規劃一種共同生活方式?
而不必引誘流浪狗吃成這樣?

[雙連記事]

廚房裡的太平洋戰爭


 童年時代的我最喜歡在廚房裡聽母親講太平洋戰爭的故事,

少女時代志願到日本海軍基地服役的母親,令我十分崇拜,二次世界大戰的種種事跡,漂浮在老台灣舊式幽暗廚房的鍋鏟碗筷、餿水和滾熱的油湯之間,令我的童年生活產生十分奇特的視野和非凡的想像力。小小年紀的我,以戰士的她做為我成長的女性認同,只要母親走到那裡,身為小女兒的我就跟隨到那裡。主持一個赤貧的家庭,為供應全家所需營養、及身為運動員的父親巨大食量,她暗暗的剝削自己應有的營養。有一天,她在長期營養失調下,終於昏眩暈倒,而將一碗熱滾滾的絲瓜湯直淋淋的傾倒在寸刻不離她左右的我頭上。雖然父親偶爾會以柔道六段的腕力為她分勞洗衣,而將我心愛的小黑人衣裳圖案須臾之間搓成了灰白小人,然而更多時刻,母親夜半被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劈材起爐灶,為飢腸轆轆的父親炒飯!在那黯淡潦倒的舊日時光裡,我像是她軍旅生涯中僅餘的最後一兵一卒,
而她則像是一位身上配滿了襤褸勳章的一名女將軍。
三歲那年,我們隨著嫁給富有會計師的大阿姨搬到雙連鐵道邊。那段日子,母親常彎曲在鐵道邊的矮屋簷下,為中山北路一帶有錢的仕女縫補絲襪,母親充滿夢想和豪情的大眼睛緊靠在補絲襪的小銅管邊,在繃緊的銅管口的襪面上,尋找像蜘蛛網一樣的細小破洞,
我同情的望著她,焦急的想,我們的夢想正一吋一吋的破滅了。
母親彷彿看穿了我們沮喪的心思,有時她會振作士氣,穿起父親的大黑西裝,及雨鞋,拿著雨傘當拐杖,跳起卓別林的歌舞,引我們發笑。有時候,她湊足了零錢,帶著烏漆八黑的我們,像丐幫一樣,乘坐公車又換火車,一直到達基隆的港口看海,她常提議要尋找一種顏色,這個遊戲可以從基隆所有委託行的衣料,
一直找到海鷗在飛翔的天空,這種超脫痛苦的訓練經常在童年演習。
有一次,在和父親經歷無數次椎心痛楚的爭吵後,以及這種天長地久日以繼夜,夜以繼日赤貧如洗,令她無以為家庭主婦的恆長苦痛下,她終於碎心離家出走。離家的那天,她拎著一個包袱,流淚向我們道別,並且在桌上的空牛奶罐裡裝了滿滿一桶花生,她告訴我們,如果肚子餓了,可以慢慢的吃罐裡的花生。母親一走出門,我們三個小的孩子立刻蜂湧而上,撲向花生,在轉瞬間就將花生吃了個罐底朝天。正在這時,忽見母親氣喘咻咻的狂奔回來,飛快的將包袱藏入被櫥,過了一會兒,一輛三輪車吱的一聲停在門口,
父親那威風凜凜的母親徐徐的自車上跨下來。
在那個婦女就業十分困難的年代,母親盡力想創業,有一次她夢想學洋裁開店,就帶著我們一齊到建成公園邊的一處縫紉班報名,我們三個孩子在公園的圍欄邊等候母親上課時,我看見補習班裡青色的日光燈下有一排縫紉機,母親坐在縫紉機前專注的踏著針車。夜露漸漸溼重了,公園裡的遊人越來越少了,母親才上完課走出來,我們母子四人走在街燈灑落下的點點樹影中,心中躊躇滿志,
幻想著將來幫人家做衣服後,要買好多好吃食物,心裡好快樂。
母親學成結業後,我們就回到萬華老家尋找店面,終於在三水街市場邊找到一個空出來的小店面。黑而雜亂待租的店內,意外的發現有滿滿一木桶的花蛋糕,看得我們直流口水,可惜,每塊蛋糕都長了一層薄薄的藍色霉斑。最後,母親終因無資本開店,她習得的洋裁手藝變成每年除夕夜做新衣,
每次縫到我這個小女兒的外套時,就是大年新春的清晨了。
日本戰敗,戰爭結束後數年,每次空襲警報,母親彷彿無法忘卻戰地陰影,總是飛快的將我們推擠入淹水的地下室床上,擠了好多飯糰塞到棉被裡給我們。有時候,夜半的時候,母親會夢到戰爭的夢魘,淒涼的吶喊。令她想起那些往事:死亡的軍旅同事、跳錯防空壕而遭爆擊的弟弟,還有抱著骨灰回鄉的無助的她,以及後父對她無情的吶喊:「
為何死的不是女兒呢?」這是長久烙印在她一生永遠的傷痕吧!
舊日台北,仍有水田處處,童年時每次和母親漫步,看見壕溝,她彷彿仍有在戰地生活的習性,縱身一躍,每次都摔得鼻青眼腫、膝蓋破裂,她忘了,光復後,她已改穿窄裙,
不再穿那戰時的燈籠褲了。
來自網路文字

前兩天看到作家陳柔縉在文章中這樣描述淡水商人黃東茂別墅:
「房子位於淡水竿蓁林的小山坡上,我第一次從舊書看到泛黃影像,不禁咋舌,說不出話來,根本是一座歐洲鄉間的城堡,屋前花園綠地比能想像得要大好多。園內以菊花最盛,黃東茂開過幾次觀菊會,一請三百人,更知其大。茶商陳朝駿在圓山的別莊(即今台北故事館),屬同一時代,可與之類比,卻遠不及黃東茂的豪宅氣派。」



除了古蹟文化的資產還有人格的資產~如何活才是文雅

雙連火車站
楊梅劉燕祖父來訪
嚼灰泥西裝和同色禮帽
在月台買三份玩具
一起坐三輪車回雙連的家


[給廖淑芳老師]

老師 :您總是知道歷史最後會降落在哪裡~
最微細的那一站是在民間~

老師:謝謝您用學術的力量
一直搭橋給台灣不斷在搏鬥中的根部~
使我ˇ不斷工作下去的是~
當社會重傷之後~
[雙連]這個當年還灰濛濛的昏黃小站~
老社區的老台灣人開著一家家日常衣食用品店~
打烊後老人家總是只捨得點著五燭光昏黃燈炮過日子~

當方素敏的宣傳車淒涼的駛近~
含蓄內斂從不表明立場的老社區居民魚貫地從他們日常不捨娛樂節儉的衣袋~
掏出一卷又一卷的千元大鈔~
手掌的虎口撐的好大~
快要握不住了!
輪下 ~一雙雙穿著木屐或拖鞋的腳
盡力的墊高腳尖交給由周伯倫陪著
高高站在貨車上的方素敏~
這是一個時代大歷史的終點站~
是我們的莊嚴博物館可以有的美術的部分~
感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