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28 (日)於台灣大學社會科學院國際會議廳
杜正宇先生首次發表[太平洋戰爭下的高雄岡山機場]一部論文
這是我首次聽聞日治時期的太平洋戰爭第一篇有關本島戰事的研究
不論是從文獻~小說~或電影~
過去的太平洋戰爭都是描寫南洋為背景
我邀請媽媽參加發表會
在簽到時
主辦單位為九十高齡的牠別上一枚辛勞的勳章
回過頭的媽媽
大眼睛盈滿淚光
在簽到時
主辦單位為九十高齡的牠別上一枚辛勞的勳章
回過頭的媽媽
大眼睛盈滿淚光
當杜先生論文結束的最後一頁
螢幕上打出陳月里是畫戰爭題材的第一位台灣畫家
我為媽媽感覺到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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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陳月里~是日治時期以後, 台灣畫壇第一個畫戰爭史實的畫家, 但是母親陳月里所描述的戰爭,並非杜撰, 也非追尋史料文件或圖片所繪, 她完成的畫作,是她身歷其境的參與戰地生活記錄, 這裡面有她很深沉的落莫和哀傷, 甚至在終戰之後的七八年間, 每當空襲警報響起----- 媽媽都會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我們三個小的孩子, 急急推入地下室的床板上, 並在我們頭上/身上,蓋上 厚重的大棉被, 她又急奔到廚房---- 立刻抹鹽水,捏了一盤飯糰,送進被中, 就像近代美軍的越戰後遺症, 母親顯然也有深深的[戰爭後遺症]! 母親心中為陣亡的兄弟最不平的~是談到二次大戰, 人们只記得南洋戰場的慘烈, 沒有人理解島內的戰爭,是多麼巨大! 死傷這麼多人 ! 卻不知在本島,也有一群犧牲慘重的軍人, 最大一場戰役,就發生在岡山日本海軍第61航空廠基地, 母親在戰爭之前就業於台北中山堂附近之日本鋼材株式會社 為照顧大弟志願徵召入伍,以讓父母放心, 母親在美軍大肆轟炸那天,奉命和司機員,帶卷宗到基地外的防空設備避難, 等天黑,他們回到營區,一切都被大爆擊炸平了, 美軍早穫得情報,重擊放滿炸藥的地下防空室, 連在裡面躲藏的弟兄和工作人員全都糜難 死亡的人數包括母親的辦公室長官和同事 以及同在同一營區服役的家中長子(大弟) 在瀏覽部落格時偶然看到[溪湖三叔公]的部落格 他竟然是少數當天倖存而活下來的戰友 溪湖三叔公一位年近九十的長者 他竟然有一個這麼好的部落格 記錄了台灣史重要的記錄 趕快將文章列印帶給母親 讓她有一絲回憶和安慰 後記 : 母親一到基地報到 就自動混到一樓的廠房和眾多女工員一齊整理器材 勤快擦拭飛機零件 但過不了一天 就被叫到二樓的辦公室上班 因為她服役前就在鋼材株式會社的背景 使她無法和同齡的少女一齊邊唱軍歌一邊快樂的工作 上班時期為了交出所有薪水 從未吃午餐的母親 意外的發現軍中食物很豐盛 為了渴望識字讀書 犧牲吃午飯以換取繼父同意 從童年就不曾帶過便當的她 也首次天天正常吃飯了 但她卻看到大弟還嫌棄軍中伙食不好 經常帶著入伍時祖父給他的零用錢 在岡山街上大吃美食 廚房裡的太平洋戰爭廚房裡的太平洋戰爭 童年時代的我最喜歡在廚房裡聽母親講太平洋戰爭的故事, 少 女時代志願到日本海軍基地服役的母親,令我十分崇拜,二次世界大戰的種種事跡,漂浮在老台灣舊式幽暗廚房的鍋鏟碗筷、餿水和滾熱的油湯之間,令我的童年生 活產生十分奇特的視野和非凡的想像力。小小年紀的我,以戰士的她做為我成長的女性認同,只要母親走到那裡,身為小女兒的我就跟隨到那裡。主持一個赤貧的家 庭,為供應全家所需營養、及身為運動員的父親巨大食量,她暗暗的剝削自己應有的營養。有一天,她在長期營養失調下,終於昏眩暈倒,而將一碗熱滾滾的絲瓜湯 直淋淋的傾倒在寸刻不離她左右的我頭上。雖然父親偶爾會以柔道六段的腕力為她分勞洗衣,而將我心愛的小黑人衣裳圖案須臾之間搓成了灰白小人,然而更多時 刻,母親夜半被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劈材起爐灶,為飢腸轆轆的父親炒飯!在那黯淡潦倒的舊日時光裡,我像是她軍旅生涯中僅餘的最後一兵一卒, 而她則像是一位身上配滿了襤褸勳章的一名女將軍。 三歲那年,我們隨著嫁給富有會計師的大阿姨搬到雙連鐵道邊。那段日子,母親常彎曲在鐵道邊的矮屋簷下,為中山北路一帶有錢的仕女縫補絲襪,母親充滿夢想和豪情的大眼睛緊靠在鐵補絲襪的小銅管邊,在繃緊的銅管口的襪面上,尋找像蜘蛛網一樣的細小破洞, 我同情的望著她,焦急的想,我們的夢想正一吋一吋的破滅了。 母 親彷彿看穿了我們沮喪的心思,有時她會振作士氣,穿起父親的大黑西裝,及雨鞋,拿著雨傘當拐杖,跳起卓別林的歌舞,引我們發笑。有時候,她湊足了零錢,帶 著烏漆八黑的我們,像丐幫一樣,乘坐公車又換火車,一直到達基隆的港口看海,她常提議要尋找一種顏色,這個遊戲可以從基隆所有委託行的衣料, 一直找到海鷗在飛翔的天空,這種超脫痛苦的訓練經常在童年演習。 有 一次,在和父親經歷無數次椎心痛楚的爭吵後,以及這種天長地久日以繼夜,夜以繼日赤貧如洗,令她無以為家庭主婦的恆長苦痛下,她終於碎心離家出走。離家的 那天,她拎著一個包袱,流淚向我們道別,並且在桌上的空牛奶罐裡裝了滿滿一桶花生,她告訴我們,如果肚子餓了,可以慢慢的吃罐裡的花生。母親一走出門,我 們三個小的孩子立刻蜂湧而上,撲向花生,在轉瞬間就將花生吃了個罐底朝天。正在這時,忽見母親氣喘咻咻的狂奔回來,飛快的將包袱藏入被櫥,過了一會兒,一 輛三輪車吱的一聲停在門口, 父親那威風凜凜的母親徐徐的自車上跨下來。 在那個婦女就業十分困難的年代,母親盡力想創業,有一 次她夢想學洋裁開店,就帶著我們一齊到建成公園邊的一處縫紉班報名,我們三個孩子在公園的圍欄邊等候母親上課時,我看見補習班裡青色的日光燈下有一排縫紉 機,母親坐在縫紉機前專注的踏著針車。夜露漸漸溼重了,公園裡的遊人越來越少了,母親才上完課走出來,我們母子四人走在街燈灑落下的點點樹影中,心中躊躇 滿志, 幻想著將來幫人家做衣服後,要買好多好吃食物,心裡好快樂。 母親學成結業後,我們就回到萬華老家尋找店面,終於在三水 街市場邊找到一個空出來的小店面。黑而雜亂待租的店內,意外的發現有滿滿一木桶的花蛋糕,看得我們直流口水,可惜,每塊蛋糕都長了一層薄薄的藍色霉斑。最 後,母親終因無資本開店,她習得的洋裁手藝變成每年除夕夜做新衣, 每次縫到我這個小女兒的外套時,就是大年新春的清晨了。 日 本戰敗,戰爭結束後數年,每次空襲警報,母親彷彿無法忘卻戰地陰影,總是飛快的將我們推擠入淹水的地下室床上,擠了好多飯糰塞到棉被裡給我們。有時候,夜 半的時候,母親會夢到戰爭的夢魘,淒涼的吶喊。令她想起那些往事:死亡的軍旅同事、跳錯防空壕而遭爆擊的弟弟,還有抱著骨灰回鄉的無助的她,以及後父對她 無情的吶喊:「 為何死的不是女兒呢?」這是長久烙印在她一生永遠的傷痕吧! 舊日台北,仍有水田處處,童年時每次和母親漫步,看見壕溝,她彷彿仍有在戰地生活的習性,縱身一躍,每次都摔得鼻青眼腫、膝蓋破裂,她忘了,光復後,她已改穿窄裙, 不再穿那戰時的燈籠褲了。
岡山六一航空廠被炸目擊記!! (溪湖三叔公寫)
在當美軍大舉空襲台灣期間,我身在南部岡山「六一航空廠」服務,
的事,只是後來聽聞而知,真的身經險境是在岡山,
附近左營有日本海軍基地,台南也有空軍機場,離高雄港也不遠,
昭和十九年日軍,在太平洋諸島戰事不利,節節敗退,
昭和十九年(民國三十三年)十月下旬,
習 日黎明,日軍採先攻為守體勢,出動大批飛行靈巧的「零戰」
入夜盟機仍不停的一波接一波來襲,左營的海軍基地為反擊盟機,
第三天破曉前,日機發動大反攻,出動大小機種紫電、雷電、
黎 明,轟轟烈烈整隊出動的機隊,到了黃昏一機、
當天也曾目睹一機飛回到基地才墜地爆炸場面令人鼻酸。
第 三天再度空襲時,「六一航空廠」只剩下發動機試運轉場以外,
工廠全毀,但未接到軍方命令,廠負責人不敢輕易下令任何措施,
感受到南部人的熱情溫暖!!
已到如此窮地,大家商議,意欲暫時各自歸鄉待命,
特別一提的事是,南部人之樸實、善良、親切,
我所述只是皮毛而已,偶爾看到李明進先生「B-25轟炸萬丹記聞杜正宇論文 全文引自杜正宇,〈太平洋戰爭下的高雄岡山機場〉(臺北:第二屆近代戰爭史國際學術研討會,2012年10月28日) 高雄岡山機場(今空軍官校),是日治時期海軍航空隊使用的機場,也是當時臺灣的第一級機場中,跑道數量排名第二者(4條),僅次於新竹機場(5條)。在美 軍的分類中,屬於中型轟炸機機場(Medium Bomber Airfield, MAD),意指擁有完善跑道或起降設施,且跑道長度達4,500呎(約1,370公尺)以上。根據盟軍的記載,岡山機場擁有4條跑道,不但是大高雄地區 10座機場中,規模最大者;也是終戰後,空軍裁撤各地機場時,臺灣極少數保留的兩座機場之一。 緊鄰機場的第61海軍航空廠(今空軍航空技術學院)則是當時臺灣最大的飛機裝配、維修與保養之地。「臺灣沖航空戰」中(1944年10月12-17日), 岡山機場與航空廠遭美國陸軍B-29轟炸機投擲859.75噸的炸彈。必須說明的是,此役中,美國海軍17艘航艦的艦載機,總計在13-14日於臺灣各地 投擲了650噸炸彈;陸軍B-29轟炸機232架次的總投彈量則是1,290噸。可見岡山的投彈量,不但佔陸軍總數約6成8,更超越海軍艦隊於13-14 日的總合。因此,岡山機場與航空廠,就是全臺第一攻擊目標。 在這場戰役中,61海軍航空廠就是首要目標,岡山機場反而為次要目標,原因即在於航空廠的組裝與維修能力。美軍研判航空廠的主要功能可能為製造中島教練機 (Nakajima Trainers),以及組裝和維修其他各類戰機,若能一舉炸毀廠房與設施,日軍至少需要4至6個月以上時間修復,此舉可延緩其戰力的恢復。此外,一旦航 空廠全毀,臺灣地區的日機亦喪失了修復與保養的機會,對航空兵力的打擊甚大。 1944年5月3日,參謀長聯席會議(Joint Chiefs of Staff)已策畫派遣陸軍轟炸機自中國大陸的基地起飛,攻擊臺灣與大陸沿海。至1944年9月,原定由陸軍於10月12日、14日對臺灣發起兩波攻勢, 但在海、陸兩軍的協調之下,海軍攻擊日訂為12日、13日,陸軍訂為11日與14日。至10日,華盛頓當局考量11日天候不佳,遂改為14日發起第一波攻 勢(代號:Connecticut)、16日發起第二波(代號:Carolina)。17日則另有一波攻勢。但三波攻勢已是當時第20航空軍的極限。B- 29轟炸機最大的問題是石油消耗量,它的油缸和一節火車的油罐車廂容量相同。而這些石油在當時的條件下,竟要用水桶(Bucket)搬運,因而限制了B- 29可出動的架次。但美軍仍設法以232架次,發動了三天的攻勢。 岡山機場與航空廠遭美軍攻擊的波次如下: 第38特遣艦隊第一分遣艦隊(TG 38.1) 大黃蜂號重航艦(CV-8 Hornet) 1944年10月12日(14:30~)第四波攻勢:岡山機場。 1944年10月13日(06:15-10:00)戰鬥掃蕩:岡山機場。 1944年10月14日(07:30~)特別攻擊:岡山機場 胡蜂號重航艦(CV-18 Wasp) 1944年10月13日(14:30-15:15)第三波攻勢:岡山機場。 1944年10月14日(07:40-08:20)特別攻擊:岡山機場。 第38特遣艦隊第四分遣艦隊(TG 38.4) 聯合作戰:企業號重航艦(CV-6 Enterprise)、富蘭克林號重航艦(CV-13 Franklin)、聖哈辛托號輕航艦(CVL-30 San Jacinto)。 1944年10月12日(15:45~)第四波攻勢:岡山機場。 1944年10月13日(10:00~)第一波攻勢:岡山機場、61航空廠。 1944年10月13日(13:10~)第二波攻勢:岡山機場。 1944年10月13日(15:00~)第三波攻勢:岡山機場、61航空廠。 第20航空軍第10號任務(Mission.10) 1944年10月14日 派出第40(34架)、444(33架)、462(29架)、468(34架)等4個大隊,共出動B-29轟炸機130架,自新津機場 (Esinching)起飛,目標岡山。其中,有104架抵達上空,但其中一架過早投彈,餘103架在航空廠與岡山機場投下651噸炸彈。航程中未遇敵 機,防空火砲輕微至中度,但日軍的準確度甚低,轟炸機群全身而返,僅有3架遭輕微損害。 第20航空軍第11號任務(Mission.11) 1944年10月16日 陸軍第二度轟炸岡山。第20航空軍派出444(26架)、462(23架)、468(23架)等3個大隊。前兩隊轟炸岡山、後者轟炸屏東機場。但有部分飛 行員將屏東誤認為岡山而錯過目標。岡山航空廠與機場遭到33架B-29攻擊,共投下炸彈208.75噸。此役遭到日機51架次的反擊,雖無B-29遭擊 落,但美軍亦損傷兩架。 岡山機場與航空廠的作戰能量,使岡山成為太平洋戰爭下全臺灣最重要的航空基地。在1944年「臺灣空戰」中,遭受兩支美國艦隊、五艘航艦、14個飛行中 隊、4個陸軍轟炸大隊、136架次B-29的猛烈轟炸,落彈量全臺第一。此役後,無論航空廠或航空隊都採取了分散、保存戰力的措施。航空廠向中、北部疏 散、航空隊則進駐大崗山等機場。日軍在喪失制空權的劣勢以及美軍登陸琉球的威脅下,遂於1945年展開「天號作戰」,特攻隊以臺灣東北部機場為「發進基 地」,但中南部的「秘匿機場」卻無岡山,此舉導致岡山機場不再是美軍的轟炸目標。但或許也因此,岡山得到了休整的機會,遂成為戰後初期國軍在臺僅僅保留的 兩座機場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