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流而下

一九七九我順流而下
抵達淡水之後的散步之道
幾乎每天要從所居住的清水街出發
一邊在內心思索著不敢置信世界上有這樣的地方
竟然有這麼多種味道的散步道
每天根據心情變化
變化散步的街道
最經常去到河堤
在夕陽的餘輝中漁船緩緩的進港
碼頭的長堤上鋪滿了像一座座小山似的幼鯊魚堆
鎮上的居民徐徐的靠攏來購買
小鯊魚的魚身是灰白色肚子部份有淺淺粉紅
或許是夕陽餘輝映現成胭脂色
圍觀時總是有人提及要加豆醬煮去腥
我則在心裡想牠那麼小也要負責放出海的腥味嗎
但心裡也狐疑港內為何有這麼多幼鯊

鎮上最近的海就是沙崙海水浴場
沙灘上的古代天然石滬保持的很完整
退潮的時候海會退到遠方
每一層石滬間隔會擱淺著一層海水
在沙灘上的萬丈夕陽就在深棕色的細沙和水面反映的金陽中
整列整列的行軍到海中央

要看青山綠水要在白天
潛入海中游向外海
會有心曠神怡之感
在薄荷綠的海水中暢游
渾然不覺自己離岸很遠了
睜著矇矓的雙眼
視線正對準著一具成年鯊魚的頭
緊緊的卡在鎮公所架設的補鯊網上
粗礪繩索編織的捕鯊網讓人不寒而慄
有幾處網已經破了鯊魚應該游進港了
那幾年泳客常被近海的鯊魚咬斷腿
案件發生太多
有幾年沙崙海水浴場被迫關閉
淡水大自然的磁場很執拗而強勁呢
古代就有傳說淡水有鯊魚窟
從外海經由海底水道游到內路胎生幼鯊
關渡開發時炸開了古老風水 [獅子頭] 也炸開了鯊魚水道
鯊魚游走到人的區域幼鯊也餐餐成為盤中牲
為避鯊魚以後改為河岸散步
無法在海中和牠對看
河邊有自日據時代就留到今日的老榕樹神木群
長長的枝掗好像渴飲河水
恣意的伸展到河心
讓散步的遊人
不得不隨之浪蕩而鬆懈
帶著城市生活的胃疾來此
每日午後像一隻受傷的獸
將自己的生命交給了河岸
一天的職志只是凝視河水
過了一些時日
不知何時胃病漂走了
河岸如果無戲就不像河岸
來淡水那麼久從沒見過淡水人那麼激情快樂
那日下午
外海隨著晚潮的漲潮河水
一些小小的黑影顛顛簸簸隨入港的潮水漂近榕樹邊
正在這時海防的輯私艇氣極敗壞的急駛而來
狂笛如何示警都沒用
難不成還舉槍對民眾
原來散落河面的黑色防水包裹是一台一台的錄影機
而且是標準的水貨
海面上作業的漁船興高彩烈的撿起來
連岸上的人家也急匆匆的拿了晒衣竹竿加入混戰
好多人笑咪咪的一人撿了好幾台
水面上洋溢著歡樂的樂章
那是早期蕭條年代
溫州餛飩小葉先生淡江畢業在小鎮賣著故鄉的點心葉媽媽不怎麼高興
淡水沒遊客很難活
長長中正路店租沒人要
我租一家小店房租竟然一千八